白求恩第一临床医院(其建筑为伪满洲国军事部旧址)

长春医科大学白求恩第一临床医院全景
1999年10月22日8时,长春医科大学白求恩第一临床医院(今吉林大学白求恩第一医院)和往常一样处在忙碌的门诊接诊工作中。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医院财会科出纳员——时年40岁的孙大庆在医院保卫科保卫干事——时年23岁的张国栋的陪同下从医院治安派出所将昨天的营业流动款取出(装在几个钱袋子中)送往医院的财会室。
当两人走到医院家庭病房和阶梯教室之间时,身后的人群中突然冲出两名手持猎枪的歹徒,其中一人抄起猎枪对着孙大庆的头部就是一枪,孙大庆头部中弹当即倒地身亡,鲜血流了一地。而张国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懵在原地,歹徒趁机抢走一个装有5万余元巨款的钱袋子后拔腿就跑,一路跑到院内的一个斜坡处,跳上一辆红色捷达出租车,随后出租车的驾驶室门被打开,司机连滚带爬地逃出车,一名手持小口径手枪的歹徒钻入驾驶室,一踩油门将车驶出医院的住院部大门,驶上新民大街,但没开多久就熄火抛锚了,三名歹徒弃车后在新民大街上又拦截了一辆红色捷达出租车,用枪将司机逼出车后驾车沿着新民大街往南方向逃窜。

捷达出租车模型

长春新民大街
此时,第一辆被劫持的捷达出租车司机一边喊着“抓坏人”一边冲出住院部大门,此时正好遇到一辆长春市公安局的110巡逻警车,驾驶该车巡警在简单听了司机诉说的案发经过后立即让该司机上车,然后打起了警灯朝歹徒逃跑的方向猛追而去。
三名歹徒因为慌不择路,在驾车行驶到新民大街“水上大世界”附近时突然失控,一头撞上了路中间的绿色隔离带上,三名歹徒从车上跳了下来,又跑到对向车道再度拦截了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并威逼司机下车。但就在此时,正在上班路上的朝阳分局刑警大队侦查员王良刚好路过此地,看到这种情况,王良当即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并飞跑到那辆夏利出租车面前拦住歹徒的去路。

长春水上大世界

长春街头的夏利出租车(前、后)和捷达出租车
坐在夏利车副驾驶位置上的歹徒见状立即将手里的小口径手枪从车窗中伸出车窗外打算向王良射击,但始终没能击发,而后排的歹徒用手中的五连发猎枪的枪托打碎车窗,然后将枪口伸出车窗对着王良连开两枪。王良不得不立即躲开寻找掩护,但他依然用手中的54式手枪对着夏利出租车连开两枪还击,刚好将夏利出租车的后轮打爆。三名歹徒只好再度放弃夏利出租车,又拦截了一辆白色捷达出租车后往西面逃窜。

54式手枪
这起持枪抢劫杀人案震动了整个长春,光天化日之下,三名持枪歹徒在人流密集的医院内开枪杀人并实施抢劫,性质极为恶劣。因此长春市公安局高度重视。8时15分,也就是案发后的12分钟后,长春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卢锋局长、庞威副局长和刑警大队王书生大队长就带着分局的侦查技术人员火速赶到现场。随后,长春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马世用副局长,刑警支队张方明支队长以及吉林省公安厅李东太副厅长、省厅刑警总队吕峰副总队长也分别带着市局刑警支队和省厅刑警总队的刑技人员赶到。随即在朝阳分局刑警大队驻地成立10.22特大持枪抢劫杀人案联合专案组,由马世用副局长挂帅任组长、朝阳分局卢锋局长、庞威副局长,市局刑警支队曹永军副支队长任副组长。抽调市局刑警支队三支队、朝阳分局刑警大队总共百余名精干警力投入到本案的侦办之中。
通过现场勘查,专案组在孙大庆遇害地附近提取到一枚猎枪弹壳;在新民大街西侧清华路即三名歹徒和侦查员王良发生枪战的地点也提取到两枚猎枪弹壳,在被抢劫过的红色夏利出租车中发现了一枚小口径手枪上的一截断裂的扳机,经检查系东风三号小口径运动手枪的零件。
第一辆被劫持的红色捷达出租车司机反映:是他载着这一人前往医大第一医院,那人让他把车停在住院部院内的一个斜坡处。他当时以为这人是来第一医院接人的也没在意,没想到就听到一声枪响,然后就看到两个人拎着一个袋子往车这边狂奔,车里的那个人突然拔出手枪把他逼下车。在车里等候的时候,那人用手机打了一个127台无线传呼。根据目击者对三名歹徒样貌特征的描述,专案组为这三人绘制了模拟画像并火速印发协查通报全市张贴。
经过现场勘查和走访,专案组认为歹徒的作案手法极为老练,应该是惯犯所为。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针对性极强的暴力侵财犯罪案件,歹徒选择目标明确,准备充分,手段凶残,气焰嚣张并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为此,专案组立即采取了如下措施:
1、召集全市的各区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和刑警大队大队长参加案情通报会,针对三名歹徒的作案手段、样貌特征以及说话口音等方面的掌握信息,部署在全市范围内的大范围排摸和收集线索的工作。
2、通过反复模拟实验,推算出歹徒最初的租车地点为同光路和新华大街交叉处,以及从这里上出租车行至医大第一医院的大致时间,最终将案发时间固定在8时02分至8时03分之间,并以此为重要排查先决条件去发现线索。
3、通过对现场提取到的三枚猎枪弹壳的鉴定,确定这些弹壳系吉林省辉南产的立管双筒猎枪所发射,并通过弹道痕迹检验后联系原厂查明歹徒所持的两支猎枪枪号分别是93-1676和94-1676,于是立即围绕这两支猎枪的去向开展工作(在公安部弹道痕迹专家崔道植的努力下,所有正规枪支生产厂家的每一支枪在出厂前都会留下详细的试射纪录,以备查询,极大提高了公安机关涉枪案件的查案效率)。

正在射击的立式双筒猎枪

崔道植
4、组织警力继续在案发现场周围查访知情群众,发现新的线索。
通过排查,专案组在10月24日发现时年28岁、住在朝阳区重庆街道管内1委4组的郭文哲和在“夜上海”酒店看场子的李洪锋二人有重大作案嫌疑。通过对两人的排摸,发现两人在案发前和家住二道区吉林街管内利民委45组的涉枪人员——时年31岁的黑玉海往来密切,于是黑玉海也被列为重点嫌疑人。
10月25日上午,李洪锋被抓获,通过他的口供得知黑玉海等人曾经将一个装有枪支的皮箱交给他保管,该皮箱现在被存放在朝阳区中华西路他和黑玉海的暂住处。于是,专案组立即派人火速赶往中华西路将这只皮箱查获,皮箱里赫然躺着两支锯短枪管的立管双筒猎枪,一支断了一截扳机的东风三号小口径运动手枪,以及62发猎枪弹和22发小口径手枪弹,还有一枚铁质手雷。

东风三号小口径运动手枪
经技术部门鉴定,现场提取的猎枪枪弹弹壳系其中一支立管双筒猎枪射出的。至此,专案组认定黑玉海、郭文哲和李洪锋有重大作案嫌疑。根据李洪锋的交代:郭文哲、黑玉海和家住长春市二道区东站管内14委100组、时年25岁的朱永春用黑玉海提供的枪支在医大第一医院作此惊天大案,而自己则负责为他们提供藏身地点。
为了尽早抓获黑玉海和郭文哲,专案组集中力量围绕这他的社会关系以及亲属住址、居住地、暂住地等方面开展工作,判断黑玉海此时有可能藏身在公主岭市,郭文哲可能藏身在四平市。
鉴于此,专案组派出两路人马,一路由朝阳分局卢锋局长和庞威副局长带队,重点围绕掌握的黑玉海的信息全面开展控制摸排以及蹲守抓捕工作。另一路由市局刑警支队三大队姜洪亮大队长和石伟副大队长带队前往四平和公主岭实施异地抓捕。10月25日16时,省厅李东太副厅长、刑警总队吕峰副总队长也分别赶往四平和公主岭,负责协调专案组和当地公安机关的协同配合,助力抓捕行动。
10月25日晚20时,李东太副厅长亲自指挥四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开展对黑玉海的搜捕;石伟副大队长带领11名侦查员在公主岭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8名侦查员根据特情人员提供的线索于10月26日21时30分包围了公主岭市植物油厂宿舍,在某个宿舍间中抓获了两名年轻男子,其中一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郭文哲,另一个则正是朱永春。可是在四平市对黑玉海的搜捕却无功而返,黑玉海并不在四平。
10月27日下午14时40分,专案组收到特情线报,在南关区“夜上海”酒店附近发现了黑玉海的踪迹,于是卢锋局长和庞威副局长立即带人火速赶往“夜上海”酒店,当他们在15时15分赶到“夜上海”酒店门前时,发现一名男子正在酒店门前徘徊,此人正是黑玉海,当黑玉海发现情况不对之前,便衣侦查员们已经冲至他的跟前,将他摁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经过突审,黑玉海、郭文哲和朱永春对他们在医大第一医院进行持枪杀人抢劫营业款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1999年9月以来,三人就多次密谋持枪抢劫医大第一医院收款处的现金,并多次对作案地点,取款人行走的路线、取款的时间进行踩点,从而掌握了规律,精心制定了行动路线和逃跑路线,并由黑玉海准备了作案用的枪支——两支截短枪管的立管双筒猎枪和一支小口径运动手枪。
10月22日一早,由黑玉海手持小口径运动手枪化装成看病的病人在同光路和新民大街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至医大第一医院内的预先踩点地点负责接应。而事先早就进入医院的郭文哲和朱永春二人各持一支双筒猎枪埋伏在运款人员的必经之路的人流中,待孙大庆和张国栋拎着钱袋出现后实施杀人抢劫。
同时,黑玉海、郭文哲和朱永春三人还交待了1999年4月19日在光复路一家商店内持枪抢劫13万元现金的犯罪事实。
至此,这起发生在长春医科大学白求恩第一临床医院内的特大抢劫杀人案真相大白,最终黑玉海、郭文哲、朱永春三人因抢劫罪、李洪锋因窝藏罪被长春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