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班昭,临去世之前,写下了《女戒》以训示班家女性如何做人,做一个她认为的合格的女人。简单概括,都是围绕无条件的卑微、顺从、从一而终。
《女戒》里,开头是一大段的关于她自己的人生概况:一生恪守妇道,没有忤逆过谁。她写的《女戒》一共七个原则。开头第一个就是:卑弱第一。
简短的四个字,让人感到心惊之余,更多的是悲凉。
这位大家借用《诗经 斯干》的话,说:生了男孩子就要给他玩玉器,生了女孩子就给她玩织布的纺锤,这说明女孩子生来就是卑贱的。
她没有道明《诗经 斯干》的背景,当时的社会分工不同,女性因为身体素质,只能在家操持家务,织布纺纱,给男人一个稳固的后方。
这算是卑弱吗?
她认为,女子要早起晚睡,不能嫌弃家务繁重,要照顾好上上下下。不管结局多坏,都给受着,不许反抗。谁叫女子天生地位低下?这就是她的“卑弱第一”论调。
一个女的,被“女卑”思想荼毒厉害了,自己甘愿为囚徒也罢了,还想拉着天下所有女人下水,可真是不一般。可悲的是,她成功了。
古代女子没有发言人,有资格、有影响能为女性发言的班昭,却是发出这样仅仅利于男性的言论。之后的历朝历代,无一不以她的《女戒》作为女性道德、行为的标杆,不符合的就被视为异类加以严惩。
古时有“沉塘”这样的惩罚。只要男女之间只有一点的接触,哪怕是不经意的,若是被旁人看见,也能被说成女子不贞,红杏出墙。女子不贞,怎么办?沉塘。那些被勒令出家赎罪的,还算是轻的了。
海瑞的女儿只是七岁幼童,不过是接受了家中男仆的一块饼子,就被他骂了,说她不懂廉耻,不是他的女儿。这般情况下,怎么才有资格重新做回他的女儿?饿死了才算。
于是小孩子真的饿死了。
这就是《女戒》其四“妇行”对女性的形成的枷锁与利刃。稍稍出格一点,就会伤筋动骨,甚至丢了性命,就连一个七岁的女孩儿都不能幸免。只因“妇行”包括了三从四德里的“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工。不一定要能言善辩,容貌好看,只要求坚守女子节操。
可想而知,当时的女性生活有多苦?在牢笼里挣扎,即便牢笼坏了,也要呆一辈子。
只因为班昭大家说过:专心第五。男有再娶的道理,女不可从二夫。
嫁到这一家,生是此家人,死是此家鬼。从一而终才是女性的最后结局,以贞洁为最高的追求。
所以,红楼里李纨那般年纪轻轻就守寡的人,就能得到朝廷与百姓的赞誉,抄家了她的嫁妆还能被归还。而在民间,这样的贞洁烈妇,还能得到朝廷文字表彰,得“贞妇”名头,然后村里族里,还能立贞节牌坊。一来是警告贞妇继续保持她的荣誉,二是鼓励别的女性也向她学习。
如此枉顾女性的人生与权利,歪曲人性,诱导女性,为何能流行千年?正是有《女戒》做支撑,有它做根据。只要有女性反抗,多的是人用《女戒》来反驳她,责骂她。他们说,一个女性文学大家都那样的要求女性,那说明不遵从她的话的,都是不对的。
这就是班昭说的“妇行第四”所主张的:谨守贞节。单单贞洁二字,害了多少女性?数都数不清。何况还有她的“夫妇第二、敬慎第三”?
所谓的“夫妇第二”,就是要把妇女的地位摆在男性的下面。从头到尾,都是强调男的要驾驭女的,女的要顺从男的。这与“敬慎第三”的关系,不过是加强与解释的关系。
因为在她的“敬慎第三”里,也是警告女子不能与丈夫顶嘴,“女子的敬畏、顺从是妇女的大礼节”。女子受到不公,受到责骂,却要沉默顺从。这样的生活,女子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当牛做马。除此之外,女性还要对公婆逆来顺受,对叔妹友爱。这就是《女戒》的“曲从第六”、“叔妹第七”原则。但是,自古婆媳关系、姑嫂关系都是最危险的关系,可班昭教导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曲从,不好的好的,统统受着。即便家婆要儿子休妻,女子也只能服从。苏轼与唐婉的悲哀,不正是“曲从”的典例?曲从来曲从去,最后被扫地出门。
这就是班昭的《女戒》。
她自己认同并推行这个“卑弱”论调,是取得了名声传到后世的结果,可事实是她与她的《女戒》害了后面无数的女性。
她难道不知道?她喜欢的,别人就一定喜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原是好品格。反过来,是不是也要“己所欲,勿施于人”?
聪慧如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她没有一定社会地位(她是给皇后、公主上课的老师),婆家不会给她脸色看?她再怎么谦卑,婆家都不会得寸进尺地欺负她。但是其他的百姓妇女呢?本来没有地位,却性子软弱,不敢反抗不公,那么婆家欺负她是家常便饭,更会变本加厉。因为没有人给她们道不平。谁敢说他们不是?这个曹大家班昭不是都赞同他们这样的么?
自古挖了大坑坑女子的,当属她第一名。
因为她的言论,所以后世就以女子卑弱、顺从等为理由,不准她们如男子那般上学堂。因为不认字,即便读书也是多读女四书(《女戒》在其中),所以思想僵化,见识少,更加被嫌弃,更加被排斥在权利之外,备受压迫。
《女戒》在这上面的功劳,可不少。